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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公允价值的黑洞效应及其防范

 传统的会计模式是以历史成本计量为基础的,但20世纪70年代以来,新的会计环境要求对其进行改进乃至彻底改革的呼声越来越高,在这种形式下,公允价值这一计量模式随之逐步应用和推广至会计准则中,特别是在金融领域公允价值计量的运用更是随处可见。会计准则中给出的公允价值的定义是指在公平交易中,熟悉情况的交易双方,自愿进行资产交换或债务清偿的金额。公允价值计量模式,则是指以现行市场价值或未来现金流量的现值作为资产和负债的主要计量属性的会计模式。我国于2006年颁布的新会计准则体系中确定了公允价值计量属性的地位,这体现了我国正与国际趋同的好现象,但也不可忽视公允价值计量提供的利润操纵的空间。
  一、公允价值研究现状及理论基础
  ( 一 )研究现状 (1)国外现状。近年来,国外的学者从不同角度和方面对公允价值进行了许多规范性的和实证性的研究,William.R.Scott(1997)认为,企业的收益变动是客观存在的,要提高会计信息的相关性,最根本的做法就是在收益计量中推行公允价值。而国际会计学界对公允价值的研究则已经转向对公允价值与盈余管理的实证分析上了,试图通过实证研究的方法来对公允价值的公允性与其信息含量做出论证,以此来推动会计理论和会计制度对公允价值计量模式的规范及完善。Catherine Shakespeare 在《Accounting for assets securitizations fair value and earnings management 》(1999)一文中指出在资产保全观下,由于处于不同的经济环境中,为了达到预定的财务目标,企业经营者有可能会运用公允价值计量中大量的估计因素来操纵企业利润,但他也对SFAS NO.140做出了一定的肯定,认为随着SFAS No.140 的公布以及企业对外信息披露的进一步加强,应用公允价值来进行利润操纵的行为能够得到有效控制。另外,Daniel R.Brickner 在《An analysis of the factors impacting the SFAS 107 fair value disclosures 》(1999)一文中也指出,从金融业的数据上看市场预期会影响企业公允价值的披露。(2)国内现状。我国最近几年对公允价值的研究具有代表性的学者及研究成果是: 葛家澍的《我的公允价值观》,黄世忠的《后金融危机时代公允价值会计的改革与重塑》,李明辉的《试论公允价值会计的理论基础》,谢诗芬的博士后论文《基于价值与现值的公允价值会计研究》等。从这些研究成果可以看出,公允价值计量有其必要性但对是否采用公允价值计量为主要的计量模式尚未定论。笔者认为虽然公允价值计量可能是未来世界会计学界采用的主要的计量模式,但公允价值计量属性在实际运用中可能存在的弊端以及就目前我国的经济环境和背景是否适合采用公允价值计量为主的计量方式等问题值得研究。党金栋、谢好民指出使用公允价值法进行会计计量还有诸如缺乏会计计量的客体,没有充分广阔、高效率的完全竞争的市场体系,公允价值法具有相当的主观性等方面的限制条件(2001)。蒲艳娟提到公允价值的运用无法保证会计信息质量特点的可靠性、现实操作有一定难度等弊端。韩文琴从金融业分析公允价值计量的缺陷,指出公允价值具有界定框架模糊、估值技术不完善等缺陷(2009).郭莲通过新准则中公允价值对利润的影响分析得出公允价值界定框架模糊、容易操纵利润、市场条件不成熟等方面的不足(2010)。上述文献将采取公允价值计量的弊端和局限实实在在的摆在我们面前,这些不可忽略的问题作者认为应该受到大家的高度关注,在看到公允价值计量的优势的同时兼顾其劣势,这样才会在市场经济不够成熟的我国慎重而正确的采取适合的计量模式。
  ( 二 )理论基础 (1)公允价值在国际上的运用。公允价值是指在公平交易中,熟悉情况的交易双方,自愿进行资产交换或债务清偿的金额。这一定义的基础是假设企业处于持续经营状态不打算或不需要清算、不打算大幅度削减其经营规模 ,或以不利的条件从事交易。公允价值计量模式, 是指以现行市场价值或未来现金流量的现值作为资产和负债的主要计量属性的会计模式。公允价值计量提供的会计信息具有较强的相关性,通过公允价值信息 ,用户可以了解企业当前所持有的资产负债的真实价值,从而评价企业的机会和风险以及管理当局的管理业绩。但是,公允价值的可靠性却是其致命的弱点。因为在不存在公开活跃的市场上公允价值需要通过估计来获得,而无论估价技术多么先进,其可靠性都难以令人满意,甚至会发生人为的操纵行为。但是要在相关性和可靠性两个矛盾的要求中择其一,在当前的经济环境下作者相信更多的人会选择相关性,英格兰和威尔士特许会计师协会及苏格兰特许会计师协会在《未来财务报告模式》(1991)中也指出“在选择财务报告的计价基础时,我们将首先考虑相关性的问题,数据的可靠性固然重要,但不相关的数据对任何人也没有用处”。SEC主席Hichard.C.Breeden在1990年首次提出应当以公允价值作为所有金融工具(不论其是否可销售)的计量属性。FASB也先后颁布了SAFS105、107、115、125、133、140等一系列旨在推动公允价值的会计准则。IASC也较多的采用了公允价值。公允价值计量如火如荼的被运用着,直到2008年金融危机的到来让全世界开始重视公允价值的弊端,对公允价值计量有了新的思考。(2)我国应用公允价值计量的背景。1998年发布的《企业会计准则-债务重组》中,我国首次采用了公允价值,在1997年至2000年这段时间里,财政部大力提倡使用公允价值,但随后考虑到我国要素市场还不成熟,运用时存在着主观随意性和利润操纵问题 2001年发布的准则中尽可能地回避了公允价值。在2006年出台的新会计准则中被广泛运用于投资性房地产、非货币性交易、债务重组、金融工具和非同一控制下的企业合并等方面,从而成为本次会计改革的一大亮点,然而利润操纵问题又一次成为了关注的焦点。
  二、公允价值计量黑洞效应概述
  (一)公允价值计量缺陷 会计的核心是计量,而会计计量的关键则是计量属性的选择,在众多的计量模式中选择公允价值计量必须深入理解公允价值。公允价值(Fair Value)计量属性是随着经济的发展,特别是衍生金融工具的不断涌现应运而生并发展壮大。公允价值可以说是最复杂、最先进、应用很广而研究却不深入的计量属性。公允价值是一把“双刃剑”,广泛运用可以提高会计信息的相关性,满足信息使用者对会计信息质量的客观要求,但也可能导致诸多问题。事实上,公允价值作为一种复合型计量属性与其他计量属性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其他计量属性是公允价值计量在市场经济条件下的一种再现和重复,其他计量属性是不能撇开公允价值而单独存在的。虽然公允价值计量看似是一种非常可靠的计量模式但它的不确定性和变动性却给运用带来了不少的麻烦。首先,公允价值的判断存在缺陷,公允价值是以市场价格为确定基础的,而市场价格的判断主观性较强,主体可以根据自己现实的需要选择一个对自己比较有利的价格来确定对象的价值;其次,在公允价值的实际运用中随意性也比较突出,没有一个定性指标来衡量公允价值,到底选择什么时候、什么标准来确定公允价值这也是一个存在较大随意性的问题;最后,采用公允价值计量还可能增加财务报表项目的波动性,在公允价值的计量模式下,经济环境、风险状况、企业自身信用等都会引起企业财务报表的波动,甚至可能误导财务报表的使用者。在美林、摩根士丹利、高盛和花旗四大金融巨头的呼吁下出台的《美国财务会计准则第159号――金融资产和金融负债的公允价值选择》的规定中,企业可以自己决定那些流通在外的债券、贷款或其他负债采用市值计算公允价值,这充分展现了会计主体是怎样利用公允价值的缺陷来掩盖自己账面上的亏损漏洞的,进而误导报表的使用者的。实务中,在一定程度上已经成为人为用于不合理目的的工具,因为公允价值在信息质量特征方面的可靠性无法保证。相对于确定的和可验证的可靠的历史成本计量模式而言,选择这样一种主观性强、易变动的模糊性计量概念来作为会计计量的手段,虽然在财务报告中能提供更为相关性的信息,但可靠性要求却相对减弱了。它的现实操作性也遭到质疑,有许多会计要素如资产和负债在市场上很难找到可供参照的交易价格时,将未来现金流量按一定的折现率折算成现值的计量方法,往往就是获取公允价值的重要技术手段,但是未来现金流量的金额、时点和货币的时间价值等都不确定,估值技术和方法也难以确定。因此公允价值计量模式的运用就目前来看还是有一定的难度的。




  (二)公允价值计量黑洞效应 (1)天文学中的“黑洞”。所谓“黑洞”是指一种有着强大引力场的,连光也不能从它里面逃脱出来的天体。根据科学家的猜想,物质将不可阻挡地向着中心点进军,直至成为一个体积趋于零、密度趋向无限大的“点”。而当它的半径一旦收缩到一定程度(史瓦西半径),巨大的引力就使得即使光也无法向外射出,从而切断了恒星与外界的一切联系,“黑洞”就此诞生了。(2)西方经济学中的黑洞效应。在西方经济学中黑洞效应是指:在经济体系中由于种种原因经济资源没有用于投资也没有用于消费,而是以各种形式退出了社会再生产过程,这种退出对经济体系产生的影响成为经济体系中黑洞效应。(3)公允价值的黑洞效应。公允价值对会计要素的计量具有黑洞效应,公允价值的黑洞效应的在此定义为:运用公允价值计量会计要素时由于种种原因而产生的不同程度的真实价值逃逸和风险控制手段为人性所忽略,从而使资产价值被高估而虚增,财务指标被粉饰而虚假改善,会计要素的真实价值部分通过公允价值变动损益逃逸出了资产负债表框架的现象。这种失去控制的价值逃逸现象称之为公允价值的黑洞效应。
  (三)我国运用公允价值存在的问题 牛朝生对100家上市公司年报数据进行分析后发现,“66市公司存在公允价值变动收益,平均影响比例为利润总额的7.83%,公司存在公允价值变动损失,平均影响比例为利润总额的5.47%;共有 51家公司可供出售金融资产的公允价值变动增加了股东权益,平均增加5.84%;15家公司产生了股东权益的负向变动,平均减少3.00%”。经过分析上市公司运用公允价值计量的情况,笔者发现黑洞效应在我国上市公司也或多或少存在。总的来讲,我国在运用公允价值计量上还存在以下问题:首先,公允价值的使用是以成熟发达的市场交易价格为基础的,而我国的市场经济体系虽然已经确立,但是却没有完全成熟,还有相当一部分资产和负债缺乏完善的市场,难以通过市场获取资产或者负债的完备信息。其次,公允价值获取方法的难以量化。确定公允价值的方法主要有:市价法和现值估价法。当存在市场交易价格的情况下采用市价法;当一项资产和负债能够在成熟活跃的市场上存在,或与一项资产或负债相同或类似的替代品在市场上存在时,则采用其交易价格作为其公允价值;但当一项资产和负债不存在活跃市场或者同等效用的替代品时,就需采用现值估价法,而目前的估价技术还不够成熟,估价的准确性还有待提高。再次,公允价值的采用需要会计师具有高超的职业判断力,从技术上来讲公允价值的获得需要会计师具有丰富的会计理论与实践经验,需要会计师了解、评估市场的相关知识,而我国会计行业的整体的职业判断力还有待加强,所以在目前的情况下使用公允价值计量还存在一定的问题。最后,信息使用者理解能力弱。会计信息的主要功能是帮助信息使用者作出正确的投资决策、信贷决策和经营决策。客观地说,我国信息使用者的会计信息理解能力整体上还处于启蒙状态,各个使用群体不同程度地存在差距,采用公允价值计量模式加大会计信息的理解难度,再加上交易信息不透明或人为操纵等原因会进一步模糊信息使用者的认识,误导他们做出决策。
  三、公允价值黑洞效应的成因及控制对策
  ( 一 )公允价值黑洞效应的成因 随着经济的迅猛发展,不断的金融创新,各种复杂的交易事项的出现,使得公允价值的界定和获取更加困难,主观因素对公允价值的影响越来越大,下面具体分析一下这些原因:(1)公允价值模糊的界定框架使可靠性得不到保证。我国新颁布的会计准则明确了公允价值是“在各方熟悉的情况和基于公平的原则下双方自愿进行的资产交换或者债务清偿的金额”。但是这种界定几乎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理性判断这样的模糊框架,随着经济的发展和各种金融工具的创新,各种复杂的交易、事项,这些价值的判断早已超出理性判断的能力,因此公允价值的可靠性无法得到保证。(2)不完善的估值技术出现了主观判断偏向非理性。市价法、收益法和成本法是现阶段我们常使用的估值方法,而这些方法的参数假设主要靠主观判断,这使得参数有脱离实际情况的可能性,由于估值技术的不完善,助长了主观判断的非理性,加剧了黑洞效应。(3)市场体系不完善、会计人员的素质等增大了主观随意性。我国的市场经济还不成熟,资源在市场上的自由流动仍存在较大的限制, 不同市场上所反映出来的市场信息存在差异性,资源价格在一定程度上不能反映市场的公允性。会计人员素质有待提高,对一些公允价值的参数的判断缺乏有效性,致使主观随意性增大。(4)会计准则体系不健全,既有充分理论依据,又有系统操作规则的会计准则体系是保证公允价值使用效果的关键,没有明确的指导规范和约束标准,企业很容易出现滥用公允价值计量属性的现象。《企业会计准则第8号-资产减值》将“销售协议价格”作为公允价值计量的首选而《企业会计准则第22号-金融工具确认和计量》则将“活跃市场报价”作为首选,对不同的交易项目规定不同的公允价值应用条件,这就影响公允价值计量结果的一致性和可比性。(5)微观环境不达标,治理结构不完善,助长了公允价值计量过程中人为因素。在我国部分公司的内部控制制度和流程流于形式,起不到应有的监督和规范的作用,这就为利用公允价值操作利润提供了空间,黑洞效应由此更加扩散。
  ( 二 )防范公允价值黑洞效应控制对策 如何防范公允价值黑洞效应,应从以下方面进行:首先,完善公允价值的估值技术。公允价值计量是会计计量属性的一个进步,但它的估值技术和可靠性问题一直未能得到妥善解决。虽然公允价值计量已经是经济发展的必然趋势,公允价值的优点不容多说,缺点也是显而易见的,估值技术必然要完善,这样公允价值计量才可能有大规模运用的可能。其次,提高会计人员的职业判断力,减少主观随意性。增强公允价值和真实价值的契合度,提高运用公允价值的准确性,离不开会计人员的职业判断。目前我国企业会计人员素质参差不齐,高级会计人才稀少,亟待有关部门重点培养和提高会计人员的职业设备及个人能力,尤其是其职业判断力。第三,加强“公允价值计价模式”相关问题在财务报表附注中的披露。如果在报表附注中加大对会计人员如何取得这一“数值”的判断过程的披露可以使会计信息使用者了解数据生成过程,这样可以进一步监督会计人员对公允价值使用,降低公允价值的黑洞效应。第四,引入全面收益报表。随着公允价值的引入以及金融衍生品交易的日益增多,已确认但未实现的损益将会大幅增加,对企业整体损益情况产生更大的影响,只有将其在表内加以反映,才能使企业的会计信息保持公允,使利益相关者能够更加全面清晰地了解到企业真实情况。第五,审计人员在审计过程中加大对公允价值计量模式的审计力度。公允价值计价模式由于需要更多的会计职业判断,同时也加大了对公允价值计量模式下会计信息真实可靠判断的难度,需要会计人员在这一领域进行跟多审查,也需要审计人员能采取更多有针对性的审计方法来给出审计结论。建议能在使用了公允价值计量模式的公司的年度审计报告中对公允价值本身有具体的审计意见,帮助公允价值计量模式更深入、更有效地推动。第六,建立健全会计准则体系,指导实务操作。加强与公允价值相关的法制建设工作,通过完善《会计法》、《注册会计师法》、《公司法》等相关法律,为全面推行公允价值营造良好的法律环境。要不断加大对违法违规行为的处罚力度,使其违法所得无法弥补其付出的代价,彻底杜绝利用公允价值操纵交易活动的现象。最后,理顺公司内部控制和流程,完善公司治理结构。由于公允价值的应用会对传统公司内部控制和运转流程带来了更大的挑战,因此我国企业必须在政府的引导下自主理顺和调整内部控制和流程,优化组织结构,创造有利于公允价值运用的微观环境。
  四、结语
  目前我国运用公允价值的条件还不成熟,若不加限制的允许企业采用公允价值计量,很可能管理层就将其演变为“合法合理”操纵利润或计提秘密准备的工具,从而导致会计信息丧失真实性与可靠性,与公允价值计量原则的目的背道而驰。在今后一段时间以内我国应该将历史成本计量和公允价值计量结合,鉴于我国经济发展的情况以及法律的监管力度和人员素质的差异,不能完全照搬西方的模式,让操作会计利润粉饰会计报表的企业钻了公允价值的获取和计量困难的空子。当未来经济快速发展、经济环境和法律环境等都已成熟时便可以采取公允价值计量,但这并不是说要完全抛弃历史成本计量,因为在资产和存货购买时的历史成本价格就是在初始计量时点的公允价值。在现阶段我国还是应该采取历史成本计量为主,公允价值计量为辅的政策。而公允价值计量是市场经济发展的必然要求,必须在理性推广公允价值计量方法和对风险的防微杜渐中不断前进。